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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形象升级记

王鸿雁

    记得小时候,村里客串来的乞丐一律穿的破破烂烂,拿一破碗、背一褡裢,无论给钱给物还是给口饭,都是来者不拒。

    几年前,乞丐依旧穿的破烂,好多还缺胳膊少腿,有的还附加一块布,布上史料一样陈列着一段悲惨离奇的身世,真有点惨不忍睹。不过形象升级后,胃口却变窄了,饭、菜、物等一概不感兴趣,只是唯钱是图。

    再往后,街上的“乞丐”不是一个、两个零星出现,而是类似厂房里批量生产的产品,经常成群结队散布在你身边的角角落落。有一天我在妹夫的齿科诊所闲聊,面前突然出现了三个穿财神爷服装的人登门“拜访”,又是作揖又是打拱,动听的话说了一箩筐,最后终于明白他们欲用功利性的祝福叩开人们封闭的心门,好一帆风顺地满足其索取的愿望并成全其发财致富的野心,可见用心之良苦,也足见他们乞讨的新创意。

    可能嫌地点过于分散不便于做活,这些人经过研讨后集体把目光聚焦在川流不息的车道里。说实在的,我同情他们,尽管也质疑过他们千人一面的凄凄惨惨戚戚,但心想如果真不是生活所迫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做这种营生。三块、五块给过,有时没零钱再多的也给过。后来,我发现这波人总是隔些日子集体销声匿迹,再隔些日子又突然冷不丁地冒出来。他们的行动显然充满了计划性和组织性。

    善心不容欺骗,日久足见人心。刚开始我不好意思看他们的面孔,老觉得对人家不尊重,但一旦识别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我就逐渐心平气和,对他们也逐渐冷漠起来,甚至粗鲁起来。此时再看这些人,完全是赵本山小品里东北农民的造型,女的大多穿偏襟袄,背褡裢;男的也是布衣布裤,有时头上还模仿昔日陕西农民的习惯去画蛇添足裹一头巾。真正贫寒的人就着这样的服饰吗?只要去过贫寒地区的人就会发现并非如此。这种貌似贫寒人的行头显然是在装扮,但过于包装反倒失实,他们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的群众演员,这种抄袭模仿的痕迹浅薄粗糙无法推敲,看上去真是好笑。

    我们不应该丢到悲天悯人的感情,我们应该慈悲为怀,但当我们的慈悲和怜悯一味遭遇虚假和欺骗时,请别怪我们像刺猬一样竖起防御的针刺。可能像我一样逐渐觉悟的人多了,这些所谓乞丐又开始花样翻新了,拿块抹布,携个鸡毛掸子,专门利用红绿灯交接的间隙只擦你身边的那块玻璃,那个姿态,大有“要从此路过,留下过路钱”的气场。还有更恐怖的,看见你的车玻璃摇下来了,干脆攥着你的车门“咚”地一声就跪下了,跪的人心惊肉跳的。也不知是不是过于胆小,我常常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目光一律刮着凛冽的风,几乎再也见不到从前乞丐眼里的凄凉,而是直白、生硬,带着执拗、不容拒绝的命令和威胁,我常常恍恍惚惚感到自己遭遇了挟持和威逼,也就常常搞不清我和他(她)到底谁才是弱者。

    当然,现在给乞丐钱的人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但我揣摩这些人很少是因为同情,毕竟给个小钱比挡在车道里让你寸步难行甚至一不小心酿个车祸在经济要划算的多,给钱就当扫清道路上的障碍吧。也许就是这样,“乞丐”的生意一天天兴隆红火,据说有的还发了家致了富!

    毕淑敏曾经在一篇文章里生动地把这些乞丐比作为“都市里的牛皮癣”,不美观,还带着一种让人无奈却病态的蔓延。何尝不是呢?你想把他们赶走,你没有理由;你想把他们送到公安局、派出所,可他们罪不至触犯任何交通条例;你想苦口婆心给他们讲道理,但他们未必有一个愿意接受新思想的头脑。除过摇头,除过叹息,你真是找不到一剂良丹妙药去拯救他们的灵魂。

    可是,你看,那个大爷又来了,我熟悉他胜过了我村里多年不见的长辈,一着急,我就语无伦次,但无论如何你得听我描述一下,看看那个大爷是不是愿意听听我的声音:

     那个大爷又来了/衣服上缀满了与时代不协调的补丁//嘴巴里叼着与职称更不相称的烟

    大爷一路走/一路擦车鞠躬再收费/手中的鸡毛掸子上下翻飞/画出一道奇异的弧/鼻腔里烟雾跳着一支怪异的舞

    大爷说:姑娘你行行好吧/我失神无语/感觉大爷的生意真不赖/实在无力气把大爷的致富经抬到桌面/我惭愧地把头深深地埋进了怀/莫非是我真的犯了错

大爷的耐性有限/敲打车窗的技艺也是一流/可是人格岂可施舍/尊严又该如何传授

    感慨万千/灵光一闪/大爷,请上车吧/前边就是洗车城/听说这几天正在招工